1.曩者辱赐书,教以慎于接物,推贤进士为务。
2.意气勤勤恳恳,若望仆不相师,而用流俗人之言。
3.请略陈固陋
4.阙然久不报
5.固主上所戏弄,倡优所畜,流俗之所轻也。
6.假令仆伏法受诛,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
7.而世又不与能死节者比,特以为智穷罪极,不能自免,卒就死耳。
8.素所自树立使然。
9.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
10.猛虎处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积威约之渐也。
11.削木为吏,议不对,定计于鲜也。
12.当此之时,见狱吏则头地,视徒隶则心惕息。何者?积威约之势也。
13.及以至是,言不辱者,所谓强颜耳,曷足贵乎!
14.绛侯诛诸吕,权倾五伯,囚于请室
15.此人皆身至王侯将相,声闻邻国,及罪至罔加,不能引决自裁,在尘埃之中
16.审矣,何足怪乎?
17.且人不能早自裁绳墨之外,以稍陵迟,至于鞭棰之间,乃欲引节,斯不亦远乎!
18.古人所以重施刑于大夫者,殆为此也。
1. 夫人情莫不贪生恶死,念亲戚,顾妻子
2. 至激于义理者不然,乃有所不得已也。
3. 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
4. 古者富贵而名摩灭,不可胜记,唯倜傥非常之人称焉。
5. 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
6. 《诗》三百篇,大底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
7. 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
8. 乃如左丘无目,孙子断足,终不可用,退而论书策,以舒其愤,思垂空文以自见。
9. 少卿视仆于妻子何如哉?
10. 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
1. 仆窃不逊,近自托于之辞,网罗天下放失旧闻,考之行事,稽其成败兴坏之理。
2. 草创未就,会遭此祸,惜其不成,是以就极刑而无愠色。
3. 虽万被戮,岂有悔哉!然此可为智者道,难为俗人言也。
4. 且负下未易居,下流多谤议。
5. 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所笑,以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
6. 虽累百世,垢弥甚耳!
7. 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
8. 身直为闺阁之臣,宁得自引深藏于岩穴邪?
9. 故且从俗浮沉,与时俯仰,通其狂惑。
10. 今虽欲自雕琢,曼辞以自饰,无益于俗,不信,适足取辱耳。
11. 要之死日,然后是非乃定。
12. 书不能悉意,略陈固陋。
13. 亦欲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14. 今少卿乃教以推贤进士,无乃与仆私心剌谬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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