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仅四字却似乎饱含哲理。眼前便展现出开阔邈远的天地,吹着永不停息的风——这是初见这四字时的第一感觉。多么奇妙……
神秘的藏族文化,浓郁的高原气息,穿插其中的宗教色彩,都为这部作品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诱人的面纱。深沉高洁的沃土,古老热情的民族,原始自然的生活方式以及奇幻的宗教信仰…开卷,一股浓郁的高原气息便扑面而来。美得令人心悸的雪域画面一路铺展延绵:阳光落在雪山上的清澈光辉与青稞的色彩交织,堡垒般森严的土司官寨夹杂着权力与火药的飞雪尘埃,衣着淳朴的男男女女穿行其中…
在这片土地上麦其土司是康巴众土司中的一个,骁勇善战的大儿子,憨痴愚钝的小儿子,王位的继承者似乎已是毫无悬念。而后,麦其土司在国民黄特派员的指点下在其领地上遍种罂粟,贩卖鸦片。很快暴富,并迅速组建了一支实力强大的武装力量,成为土司中的霸主。然而魔花罂粟却乱了人的心性。老土司为了宗央杀死了世代忠心的查查头人,为了不让其他土司发展贪心的他发动了罂粟花战争,使诅咒和巫术再次在两边的土地蔓延。次年其余寨落的饥荒又让粮仓丰足的麦其家族发动了麦米贸易,建立边疆市场,门庭若市。看似迎来了麦其家的鼎盛时期,然而不知不觉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多吉次仁的两个儿子,最终杀死了麦其土司的两个儿子。终于,在进剿残部的隆隆炮声中,麦其家的官寨坍塌了。纷争、仇杀消弥了。
所有这个世界就从少爷的视角消失,尘埃最终落下。土司制度连同土司的官寨轰然飞上天空,扬起漫天的尘埃,然后徐徐落下。那伴随着的一切野蛮,生活在土司阴霾下的尘俗人物,也像那漫天的尘埃一样徐徐落定,大地重归于安静、平和。
文中,尊贵的麦其土司的小儿子,是众人眼中的傻子,然而,他却以一种超脱于时代和家族的思维方式洞察着浮华背后的一切。这个有着好运气的傻子,其实用他的智慧在嘲笑周围的聪明人,而一群愚蠢的聪明人也在嘲笑和原谅着一个傻子的智慧。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过就是在欣赏、嘲笑和原谅之间打转而已。曾经辉煌显赫的土司们,曾经被美女簇拥的英雄们,“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一个家族的没落,一个小王国的失落,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始,在一个傻子的眼里是那么理所当然,那么坦然接受。在书中,我们可以看到“傻子”种种不可理喻、出乎意料的思维和举止。但这就是所谓的大智若愚吧。正如文章结尾处的“我看见麦其家的精灵,已变成一股旋风飞到了天上,剩下的尘埃落下来,融入大地,我的时候就要到了,我当了一辈子傻子,现在,我知道自己不是傻子也不是聪明人,不过是在土司制度将要完结的时候到这片奇异的土地上来走了一遭似的,上天叫我看见,听见,叫我置身其中,又叫我超然物外,上天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让我看起来象傻子。
其实,不论你是傻子还是天才,不论你是土司或是贫民,不论你是绝世美女还是平凡女子,不论你在人生或者历史的舞台上扮演多么
重要的角色,你对于整个浩瀚的人间历史来说仍然是颗尘埃,一颗漂浮不定的尘埃,充其量不过是被气流托得比较高的尘埃而已。最终也难免要随风漂流,最后找一个没有谁会来祭奠的角落安心的沉睡。
花谢花开,云卷云舒,潮涨潮落。现在看来,我似乎更钟情于这四个字:尘埃落定。向来缘浅,奈何情深,一切浮云,免不了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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