耆那教本是印度的一个古老宗教,到公元前6世纪时经过筏陀摩那改造而成为了印度的一个巨大宗教,据说大雄逝世时已有140000教徒。耆那教否定婆罗门教的神创世界学说,认为世界是永恒而无始无终的,世间万物,包括神,都是物质和精神的合成体只有行善才能使精神附着于好的物质(如神、人等),而世间的最高境界是使灵魂脱离躯体、超越轮回以达到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极乐状态,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奉持“三宝”,即正信、正知、正行,内容很复杂,但戳穿讲就是诚信信奉耆那教并履行其宗教义务。耆那教反对一切杀生,强调人的作用,否认种姓差别,这些都是与婆罗门教针锋相对的;但另一方面,耆那教的苦行在本质上是一种以现实的自杀去获得理想的永生,而由于坚决反对杀生,所以耆那教禁止从事农业(会杀死虫蚁),这显然是不符合社会发展的幻想主张罢了。
乔达摩•悉达多是与筏陀摩那同时代的一个伟大人物,他出身小邦王室,从小锦衣玉食,却自幼喜欢离群独居而思考人生社会问题。在一次7日7夜的绝食思考后,乔达摩•悉达多自悟得道,于是创立了一个新的宗教,即后世所说的佛教。与婆罗门教和耆那教不同,佛教并不解释世界的起源等问题,而是专注于分析人生,因为佛陀认为世人都处于无边苦海,所以拯救世人是重要于谈抽象道理的,因而佛教的整个教义精神都是围绕人生而言的。佛教的根本教义是苦集灭道“四谛”,苦谛讲世间苦恼的种类,集谛说明形成苦的原因,灭谛说明佛教的目的就是要消灭苦,道谛讲明消灭苦的方法,其中包括正见、正思维、正语等“八正道”,其意义大致与耆那教的“三宝”相同。
佛教的另一个重要观点即“众生平等”,即世间神人物都是平等而不能免除轮回之苦的,社会上不同的种姓并非神的挑选,而是职业分工不同的结果——以此为据,刹帝利应当为最尊贵的等级。
然而,佛教所谓的众生平等终究是其鼓吹招揽信徒的工具之一:一切众生,只要信佛,便可超脱。这种消极的观点极容易麻痹下层被压迫者而被统治阶级利用进而得到其支持而发展壮大——事实上它也做到了,这点我们后面将提及。
除了耆那教和佛教外,古印度还出现了一系列其他的宗教流派,其中有两大学派在当时比较流行。一是斫婆伽派,一是阿什斐迦派。斫婆伽派认为世界是由地、水、火、风组成的无灵魂的物质世界,认为世间万物的存在和死亡只是这些物质的集合和解散,这种唯物主义的世界观是当时印度比较科学的;但相对的,斫婆伽派表示拒绝承认理性,认为只有能被直接感知的事物才是可信的,这又是其学说的落后之处。与斫婆伽派观点相似,阿什斐迦派认为世界是从以太、气、火、水、地等基本分子开始并不断组合而成万物的,而这些组合都是早已程序性地安排好了的。于是,唯物主义的阿什斐迦派也由此走向了彻底的宿命论。
然而,尽管遭遇了种种挑战,婆罗门教却并没有在印度倒下。直到今天,婆罗门教的直接后裔——印度教依然岿然不动地屹立在印度共和国等国境内并以超过10亿的信徒而成为世界第三大宗教。那么,这个始终维持着落后历史潮流教义的古老宗教是如何存活下来并取得如此重大的发展的呢?
很显然,现在回答这个问题似乎还为时过早,因为婆罗门-印度教在印度历史中的长期存在注定使我们探索其存在意义的旅途充满曲折,因而绝对不是目前已有的这些少量的文笔所能解答。但是,我们至少能在此时推敲另一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在思想大解放的列国时代,耆那教、佛教、斫婆伽派和阿什斐迦派等新教派都未能战胜正统婆罗门教而取代它,这是目前我们能够适当解答的。
首先,当我们用心研究各大“新教”教义时便会发现,所有这些宗教的观点主张都与婆罗门教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是直接的沿用关系,如轮回的观点和“业”这个概念等。出现这种情况是必然的,因为婆罗门教是与雅利安人文明一起发展起来的,而波斯和雅典文
明又未能或未来得及深入印度,所以哈拉巴文明后的古印度社会意识形态来源可以说只有婆罗门教一处,因而我们可以认为之后新诞生的所有宗教思想实际上都是婆罗门教的子孙,只是各自换了一块块招牌而已。除此外,新兴的宗教的主张中都有着许多激进、空想和不合理的部分,比如耆那教的禁止杀生、阿什斐迦派的消极宿命论等,这些观点本身在不断发展的印度便不切实际,所以很难为大部分的世人所接受,反而却衬托了旧有的、已成体系的婆罗门教的合理性。
其次,列国时代“新教”的创立者和代表人物间相互都有着广泛而深刻的联系,耆那大雄和释迦摩尼为同时代人,二者肯定都注意过对方的思想和观点,阿什斐迦派的一位代表人物据说曾经便是大雄的弟子,而他与斫婆伽派的一位宗师都被佛教列为了当时6个学派的领袖而被记载入了佛教经典,这至少说明佛教是重视过这些社会思潮的。于是,我们很快便会发现,佛教的“八正道”和耆那教的“三宝”是何其相似,而地、水、火则成为了两个唯物主义教派的公认世界基本组成分子,这种混乱的关系本身便分散了各大宗教的信徒,因而对其发展造成了重大影响。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管是婆罗门教还是各种“新教”,其发展到一定阶段后几乎都成为了统治阶级的代言人。尽管拥有大量下层信徒,但不可否认的是,大雄是一个部落首领的儿子,佛陀是一个小国的王子,其直接布道的徒弟大多是有产阶级。我并不否认这些人会拥有各种高尚的传教目的和动机,但他们中的大部分确实没有类似大雄的12年苦行和佛陀的7日绝食的悟道经历,而很多只是受到了这些先驱们的启发而皈依了其门下,其中还有不少是靠着赞助活动而取得宗教地位的,你很难指望这类人会对四谛等思想有多少深刻理解,而久而久之,随着创始人们的相继辞世,他们所创立的宗教也多被那些有势力者所把持和利用,进而失去了其革命性和战斗性。与其如此,何不重拾祖宗之法来得轻松?毕竟那是几十上百代人所信奉的宗教,用它们来维持统治不更方便?就这点而言,新教的失败就成为了必然。
另外,面对新教的冲击,婆罗门内部也做出了一定的调整和妥协,这也得到了世俗贵族的认可,于是旧教的位置便再次巩固了。
综合而言,印度各界要想彻底打败婆罗门教,非吸收引进新的思想并对其进行根本性的批判方可,否则一切都是一个酱坛内的搅拌,虽偶尔能搅出一些五彩泡沫,但最后的结局却终会成为幻影罢了。
遗憾的是,印度等来这一刻时,已经是千年后了;而那时,强大的外来新教终于与千年高寿的婆罗门-印度教不可调和,最终导致了南亚次大陆分裂的文明悲剧:这些我们日后再讲述。
本章完。
【附】
图29.1 耆那大雄筏陀摩那
图29.2 耆那教徒
图29.3 佛陀释迦摩尼
图29.4 佛教徒①:中国大陆佛教
图29.5 佛教徒②:藏传佛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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