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０年第２期第１９卷 Ｎｏ２．２０１０ ｖｏ１．１９ 从“互文性＂ 的角度看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吴远稳 （玉溪师范学院文学院，云南 玉溪，６５３１００） 【摘 要】本文主要从“互文性”的角度分析了黄庭坚诗歌创作理论“无一字无来处”、 “点铁 成金”、 “夺胎换骨”在诗歌文本构建上的“互文性”特征，并进一步探讨产生这种特征的深层原因， 同时还探讨了“点铁成金”、 “夺胎换骨”在文本构建中的运用及其得失。 【关键词】黄庭坚；诗歌理论；互文性 弓ｌ 言 一、“互文性”理论 王国维先生在其考古学著作《宋代金石学》 “互文性”ｆＩｎｔｅｒｔｅｘｔｕａｌｉｔｙ），是法国批评家克 中说道： “天水一朝之人智之活动与文化之多方 里斯蒂瓦提出的一个术语．有时又被翻译为“文 “互文性”是个很复杂的概念，正如萨 面，前之汉唐，后之元明，皆有所不逮也。”［１】这 本间性”。似乎道出了宋代在人智与文化方面的空前绝后。 莫瓦约在《互文性研究》中说的那样， “互文性” 的确．宋代在文化上表现得非常绚烂．在诗歌理 这个词，如此广泛地被引用、定义和被赋予不同 论方面也卓有建树．让很多研究宋代诗歌的 的意义，以至于它已然成为文学批评中最含混不清 为惊叹。而被推为江西诗派之宗的黄庭坚的诗歌 的一个概念：比起这个专业术语，人们通常更愿 理论。其影响极为深远。笔者在阅读了黄庭坚诸 意用隐喻的手法来指称所谓“文中有文”的现象， 多的诗歌理论之后，觉得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诸如：拼凑、掉书袋、旁征博引、人言己用或者 在宋代的诗论中非常具有特色，与西方当代的 对话。但“互文性”这个词的好处在于，由于它 “互文性”理论有着一种内在的呼应关系。基于 是一个中性词．所以它囊括了文学作品之间相互 二者的这种呼应和暗合之处．似乎可以从“互文 交错、彼此依赖的若干表现形式。文本的性质大 性”的角度进一步的深入探讨黄庭坚诗歌的创作 同小异．它们在原则上有意识地互相孕育、互相 理论。从而更好地认识和理解黄庭坚的诗学理 滋养、互相影响：同时又从来不是单纯而简单地 论。到底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是如某些学者所 相互复制或全盘接受。借鉴已有的文本可能是偶 说的那样在提倡抄袭呢，还是一种独有建树的创 然或者默许的，是来自一段模糊的记忆，是表达 新？运用西方的“互文性”理论可以帮助我们更 一种敬意．或是屈从一种模式，推翻一个经典或 好地回答这个问题。当然， “互文性”理论毕竟 心甘情愿地受其启发。 是当代西方的一种文学理论，它和黄庭坚的诗歌 在这里，我不可能对“互文性”这个术语作 理论诞生在不同的时代语境和文化语境之下．其 很细致和全面的探讨，而只能就其与黄庭坚诗歌 中自然也有不相一致的地方。因此，用“互文 创作理论相关的方面作一些分析，如“文本构 性”的全部理论来分析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的 建”、文本之间的交流和互文手法等，以便能更深 时候．我们既要注意到二者之间的共通性，也要 人的去理解和分析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注意辨析其中的差异。 金认为在任何一个文本中．都是由词语 引发该文本与其他文本之间的对话。克里斯蒂娃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６—０９ 作者简介：吴远稳（１９８１一），男，云南宣威人，玉溪师范学院文学院助教，硕士，研究方向文艺学。 ６７ 吴远稳：从“互文性”的角度看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受到了金这一思想的触发，从而提出了“互 文性”这个新的术语，并以“互文性”这个概念 二、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黄庭坚自己本身并没有系统的诗歌方面的理 为核心，建立起了自己关于互文性的理论。克里 论著作，他的诗歌创作理论散见于他的一些书信、 斯蒂娃认为任何文本都不可能完全脱离其他文 诗话之中，这里摘录两条最能体现其创作主张的 本，而必然卷人文本之间的一种相互关系之中， 话语： 文本中的语义元素在构成文本的历史记忆．和其 “自作语最难，老杜、退之作文，无一字 他文本之间建立起一套联接关系，一个交互的网 无来处。盖后人读书少，故谓韩、杜自作此语耳。 络。在这里虽说“互文性”指向此处的文本和彼 古之能为文章者，真能陶冶万物，虽取古人之陈 处的文本的一种共时的关系．但是“互文性”这 一术语并不仅仅只限于文学中常见的借鉴、引 用、影响、戏拟等关系，同时它又指向于此处的 文本和彼处的文本间的一种历时的关系。 “文字 词语之概念，不是一个固定的点，不具有一成不 变的意义。而是文本空间的交汇，是若干文字的 对话。即作家的、受述者的或是相关人物的、现 在和先前的文化语境中的诸多文本的对话。” ［２１克里斯蒂娃认为。每个文本都是用马赛克般 的引文拼凑起来的图案。每个文本都是对其他文 本的转化和吸收。罗兰・巴特在为《大百科全书》 撰写“文本理论”这一词条时写到： “每一篇文 本都是在重新组织和引用已有的言辞。……我们 不能把互文性仅仅归结为起源和影响的问题：互 文是由这样一些内容构成的普遍范畴：已无从查 出出自何人所言的套式、下意识的引用和未加标 注的参考资料。” ［３】在很大程度上看，巴特同 克里斯蒂娃的“互文性”理论是一致的。 概而言之． “互文性”概念主要有两个方 面的基本含义：一是一个确定的文本与它所引 用、改写、吸收、扩展、或在总体上加以改造的 其他文本之间的关系；二是任何文本都是一种互 文，在一个文本之中，不同程度地以各种或明或 暗的形式存在着其他的文本。譬如，先时文化的 文本和周围文化的文本．任何文本都是对过去的 引文的重新组织。这种理论观点与黄庭坚的“无 一字无来处”、“点铁成金”、 “夺胎换骨”的诗 歌观点有着很大的一致性。虽然说前者更多的偏 重于对于文学文本的阐释和理解．而后者则更多 的偏重于创作上。后者主要是从创作经验中总结 出这种观点，并把这种观点直接用来指导创作， 从而进一步的得出具体的“夺胎换骨”和“点铁 成金”的诗歌创作方法。 ６８ 言入于翰墨，如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文章最 为儒者末事，然索学之又不可不知其曲折。” （《答洪驹父书》）［４１ “山谷云：诗意无穷，而人之才有限。以 有限之才，追无穷之意，虽渊明、少陵，不得工 也。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语。谓之换骨法；窥人其 意而形容之，谓之夺胎法。”（惠洪：《冷斋夜话》 卷一） 以上两则诗话历来被江西诗派视为创作纲 领，它们所指明的是读书的重要性，其次就是对 于诗歌文本在写作时的操作方法。无论是说“自 作语最难”，还是说“才有限而意无穷”，都是一 种对于诗歌文本创作的理解。韩愈标榜“唯陈言 之务去”，而在黄庭坚的眼里，即使是大家的作品 也并非是绝对的原创，也要接受前人的影响。当 然，学习前人及其作品向来是被高度重视的。杜 甫就曾说过“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转益 多师是吾师”。但是在黄庭坚之前，还没有哪一个 时代的人像黄庭坚那样的坚决和彻底。黄庭坚提 出了“夺胎换骨”、 “点铁成金”以及“无一字无 来处”的诗歌创作方法。并且在自己的诗歌创作 中大力加以实践．无论在当时还是后世都产生了 巨大的影响。黄本人俨然成为一代宗师。但是对 于黄的这些创作观点．从当时起就一直遭到人们 的严重误解。 黄庭坚的诗歌创作主张“无一字无来处”、 “点铁成金”、 “夺胎换骨”等，是在创作中总结 出来的关于诗歌写作的方法。这些方法可以用来 写诗，当然，它也隐含了一种对于诗歌文本构成 的阐释。黄庭坚的这些诗歌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 从写作出发，并以写作者的体验为依据的，它回 答的是诗歌怎么写的问题。而“互文性”理论则 是在研究和阅读了大量文学文本的基础上提出来 的一种文本构成理论．它是一种在对于诗歌的阐 吴远稳：从“互文性”的角度看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释和批评中提出的理论。因此研究“互文性”理 三、黄庭坚诗歌理论提出 的原因及“互文”手法分析 论的学者每每说，文本无非是互文．一个文本存 在于和其它文本的关系之中。它回答的是一首诗 歌的构成及其与其它诗歌的关系问题。虽然二者 （一）黄庭坚的这种诗歌理论提出的原因 １．文本之间具有交流性 的出发点不同，但二者却存在一种呼应的关系， 有诸多的暗合之处。 任何文本都不是固定的．它必然要与其他文 本进行交流。一个文本总是与其他文本相互指涉． 黄庭坚的“无一字无来处”、“夺胎换骨” 再加上接受者、语境等要素，从而形成一个立体 与“点铁成金”的诗歌创作主张，一方面显示了 他在诗歌创作上的指导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 谈到诗歌的学习问题，人们大都说李白的诗不可 以学，而杜甫的诗可学；苏轼的诗不可以学，而 黄庭坚的诗可学。这是一种大致上的印象，可是 却也道出了关于诗歌创作的不同方法之间的差异 性：是以才气（或者严羽的“妙悟”）为诗还是 “以学问为诗”？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是倾向于 后者的，但是黄庭坚的诗歌创作主张在“才力” 和“学问”之间，还是显示了其独特的看法。他 的诗歌理论涉及到的实质是诗歌创作上的继承与 创新问题，文内部的共时性和历时性的问题，以 及文本与文本之间的关系问题。黄庭坚及以黄庭 坚为宗的江西诗派在其理论的指导下．有意识的 学习和借鉴前人。这样看来。他们的诗歌文本就 更多的含有了前人诗歌文本的影子。无论是在句 法上，还是在诗意上，他们这种对前人的祖述都 是有意而为之。引用、化用、典故、戏拟等是他 们在诗歌创作中常用的手法。这样，他们学习前 人的诗歌就不仅仅是单纯的赏识或者是为了一种 精神上的愉悦。而是要与自己诗歌创作实践结合 起来。同时，在自己的写作中也可以再一次的印 证所读时的所获。读与写在一个大的空间中达到 了统一。乍一看，诗歌的写作在黄庭坚那里似乎 变得简单了，因为诗歌的写作具有了一种可操作 性。其实却不是这么回事，这犹如是借他人之 场，做自己的法事；或者是用自己的场，做他人 的法事，这里其实存在着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 就是要自然。不自然就会有生硬之感．甚至是为 作诗而作诗，徒有其表，而无其实。 可以说，黄庭坚从他的博览群书中发现了这 种文本之间历史性的关系，过去的文本不是静止 地存在于历史之中，而是借尸还魂。从后来的创 作者那里活了过来。 的、开放性的文本空间。 黄庭坚认识到了这种历时文本之间的交流的 特征。产生“互文性”的大的原因便是读者与创 作者之间通过阅读而在一个大的空间中得到交流 这种交流是通过“参”、 “悟”的方式进行的．在 “参”、 “悟”的时候，此时的读者又会变成彼时 的创作者。因此文本之间就不可能不存在互文的 关系。杜甫的“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就道 出这种从读者过渡到作者的一种深层的交流过程。 “人类社会离不开交流。文学就其本质来说． 是一种交流的手段。文学作品，或者以其他媒介 出现的文化产品．就是实现交流的物质载体 ”嘲 在论述到文学作品的内部交流时，谭君强先生引 述了金的“互文性”的概念。谭先生认为． 从文本间的相互祖述和引用这个大范围来看．作 者与读者的交流是存在的。因为作者与读者之间 的关系并不是对立的．此时的读者可以是彼时的 作者，在整个话语的范围之内，读者与作者之间 的交流，明显可见。而在一部特定的文本中．这 种交流依然存在，因为这一特定的文本本身就是 交流的结果．这一交流在作者与读者之间将继续 下去。 ２．对阅读的重视和对前人的师法的强调 重阅读是宋代文人的一个显著特征。宋代统 治者对文化事业的重视和庆历年问活字印刷术的 出现，为宋代作家的学贯古今、广博渊深创造了 良好的条件。诗人应该在阅读过程中熟悉前辈作 家的运思和技巧，从而化为己用。作为自己创作 时的启发和借鉴。诗人的用典、句法、炼字．须 以广泛的阅读前人的优秀作品，从而能在写作中 灵活运用。像王安石、苏轼、黄庭坚等宋代大家， 知识之丰富、学问之广博已尽为人知，他们的这 种博览群书、博闻强识的本领，使得他们能够往 来今古，无论是用典、还是用事．都能随心所欲， 信手拈来。这在当时形成了一种重学问的氛围， ６９ 吴远稳：从“互文性”的角度看黄麈坚 诗歌创作理论 正是在这种氛围中，黄庭坚提出“无一字无来 谁。’大抵诵人诗多，往往为己得也。若夫黄鲁直 处”、“夺胎换骨”与“点铁成金”的诗歌创作 《黔南十首》则又不在此例，故欲逐首取裁白诗， 主张。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诗选所谓乐天多于敷衍，山谷巧于剪裁也。又范 另外．宋代在师法前人方面也是非常积极 寥尝在宜州问鲁直日：君何累用白句？鲁直日： 的．无论是宋初的学自居易的“白体”，还是宗 庭坚少时诵习，久而忘其为何人诗，固阻雨衡山 法李商隐的“西昆体”，又或是一直倡导要以杜 尉厅，偶然遇事，信手书尔。寥复以点铁之语告 甫为宗的黄庭坚。他们都非常注重学习前代人的 之，山谷大笑日：点铁化金，如此快耶！” 诗歌。不止如此，他们还提出了种种的学习前人 在以上这一段引文中。具体的说到了“点铁 诗歌的具体方法，比如说“悟人”、“活法”等 成金”的运用，郎瑛说的很明白，这其实并不是 等。宋代产生了那么多的诗话著作，这也是他们 蹈袭，而是一种“点铁成金”之法。 重视学习前人诗歌、研讨前人诗歌的一种明证， 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出在当时的学诗风气之盛和对 师法前人的重视。 ２．第二类互文手法的运用及其评价 惠洪在其《冷斋夜话》中分析到，如郑谷《十 Ｅｌ菊》：自缘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此意 甚佳，而病在气不长。西汉文章雄深雅健者，其 （－－）黄庭坚诗歌中“互文”手法的分析 萨莫瓦约在其《互文性研究》中主要指出了 气长故也。子固日：诗当使人一览语尽而意有余。 两类互文手法，一类是共存关系的互文手法，引 乃古人用心处。所以荆公《菊》诗日：千花万卉 用、合并、粘贴等都属于这一类。引用、抄袭、 凋零后，始见闲人把一枝。东坡则日：万事到头 粘贴都是把一段已有的文字嵌入当前的文本中。 终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又如李翰林诗 这一类互文手法都属于两篇或者是多篇文本共 曰：鸟飞不尽暮天碧。又日：青天尽处没孤鸿。 存。黄庭坚的“点铁成金”法就主要是这一类手 然其病如前所论。山谷作《登达观台》诗日：瘦 法。另一类是派生关系，如戏拟、仿作、化用、 藤拄到风烟上，乞与游人眼界开ｂ不知眼界阔多 用事、用典等都属于这一类。这一类的互文手法 少，自鸟去尽青天回 凡此之类，皆换骨法也。有隐晦性，它不如第一类那么明显。黄庭坚的 顾况诗日：一别二十年，人堪几回别。其诗简拔， “夺胎换骨”法就属于这一类手法。下面就来看 而立意精确。舒王作《与故人》云：一日君家把 这类手法的具体运用。 １．第一类互文手法的运用及其评价 酒杯，六十波浪与尘埃。不知乌石江边路，到老 相会得几回。乐天诗日：临风秋树，对酒长年 写作者通过阅读前人的诗歌作品，写的时候 身。醉貌如霜叶，虽红不是春。东坡南中诗云： 有心无心的都在其作品中涉及前人的作品。郎瑛 儿童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醉红。凡此之类， ６１ 在《七修类稿．诗非蹈袭》中说到： “子美诗有： 皆夺胎法也。学者不可不知。［夜足沾沙雨，春水逆风多。乐天诗云：巫山暮足 沾花雨，陇水春多逆浪风。陶渊明诗云：采菊东 用事、用典等手法： 用事：《类苑》日：鲁直善用事，若填塞故 篱下，悠然见南山。韦应物亦有：采菊露未唏。 实，旧谓之点鬼薄，今谓之堆垛死尸，如《咏猩 举头见南山。又东坡《续丽人行》首四句：深宫 猩毛笔》：平生几两屐，身后五车书。又云：管城 无人春昼长，沉香亭北百花香。美人睡起薄梳 子无食肉相，孔方兄有绝交书。精妙稳密，不可 洗，燕舞莺啼空断肠。萨天锡《题杨贵妃病齿》 加矣。 诗则云：沉香亭北春昼长，海棠睡起扶残妆。清 用典：黄庭坚的诗学主张是在他创作中也是 歌妙舞一时静，燕语莺啼空断肠。但略少变其 很鲜明的。比如说他的《登快阁》一诗： 文。如此等诗不可尽述，每见录于诗话，美则以 痴儿了却天下事．快阁东西倚晚晴。 为点铁化金，刺则以为蹈袭古诗，附会讥诮，殊 为可厌。予略录数首手于右，以见陶、杜岂特待 白、韦点化，．而应物、天锡故窃诗者哉！故老杜 尝戏为诗日： ‘咏及前贤更勿疑，近相祖述复先 ７０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 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 这首诗多处用典，如“痴儿了却”、“青眼”、 吴远稳：从“互文性”的角度看黄庭坚的诗歌创作理论 “白鸥盟”等．又化用了杜甫的诗句“无边落木 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其与前代的文本的 互涉甚是明显。 主义的帽子是不公平的。 自敦仁用“点铁成金”等毕竟“不是其诗歌 的主要创作纲领”来作为论据，从而为其正名， 总的说来，无论是那一种手法的应用，都要 这种愿望是好的，但这些的确是其主要理论主张。 求要具有一种生发性，在文本与文本之间要形成 并且是其影响最大的理论主张，我们是不能否认 一种张力，要显示一种和谐的美来。否则就会招 的。莫砺锋在其《黄庭坚“夺胎换骨”辨》中认 为新的作法，因而指出把黄庭坚的这些诗歌创作 结语 来“误把抄书当作诗”、“馑订”、“掉书袋”之 为， “夺胎换骨”与“点到成金”乃是一种以故 嫌。 理论看作是“蹈袭剽窃”是不符合事实的。张晶 以上只是从“互文性”的角度就黄庭坚的诗 在《因难见巧：黄庭坚的诗美追求》一文指出： 歌创作理论傲了一些分析。他的这些这些诗歌创 “以熟取生，在人们所熟悉的意象中翻新出奇，造 作理论也为后来很多人所诟病。好多人都对其 成崭新的境界。”他认为其援用前人的诗句或诗意 “无一字无来处”、“夺胎换骨”法和“点铁成 而另立新意，对欣赏者而言，是一种创新，“尤 金”法存在看法。各种版本的文学史中大多一致 能引起人们的审美兴趣”。 认为：黄庭坚的这些诗歌创作理论主要偏重于技 就这些观点看来，论者均是要把黄庭坚主张 巧方面，把形式放在首位，说其重形式技巧显得 剽窃抄袭的恶名下出来，论点似乎比以前更 留有余地：而有些论者直接就认为其主张抄袭剽 为公允了一些。当然不只是黄庭坚的诗歌理论命 窃，如敏泽《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中就写到： 途多舛，在有些时候，就连整个宋代诗歌都不被 “如果说‘点铁成金’云云，虽属剽窃。但 看好，评论一个人的诗象宋诗，那是枯燥无味、 还多少有一些翻新的意思在内，那么． ‘夺胎换 空有议论的代名词。同任何诗歌理论一样，黄庭 骨’。实际就是堂皇地示人以‘高明’的剽窃之 坚的诗歌创作理论也有它自己的命运。但是任何 术……金人王若虚批评他：鲁直论诗夺胎换骨、 真正的有价值的理论都是富有生命力的．当有适 点铁成金之喻，世人以为名言，以予观之，特剽 合其生长的土壤时，它就会显示出自己的优势来。 窃之黠者耳。 （《滹南诗话》卷三）这些都是说 近二十年来，中西方文学理论之间的对话越来越 得很中肯的。”当然，这些观点近来也受到一些 密切。对古代文论进行现代转换已经是大势所趋， 挑战。如白敦仁《论黄山谷诗》中认为： “无一 本文正是在这一背景之下，用西方的“互文性” 字无来处”等观点只是黄庭坚在诗歌语言方面的 理论来重新阐释和发掘黄庭坚诗论价值的一次粗 个别具体经验，仅仅是他在诗歌修辞方面的一种 浅的尝试。 主张，并不是其主要的创作纲领。因而给其形式 参考文献： Ｍｊ．上海：上海书店，１９８３ 【１ｌ 王国维．王国维遗书【Ｍ】．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２】 王瑾．互文性ｆＭ】． 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２００３ 【３】 萨莫瓦约．互文性研究【 ｌ４】 张毅．宋代文学思想史【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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