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的狂人早就批判过“从来如此”的恶旧习惯,质问到“便对吗?”实际上,鲁迅先生已逝去八十年了,今天,于狂人以“从来如此”驳斥的,仍不在少数。譬如,每逢遇到困惑,征询他人意见,可能得到回答是:“应该如何才是,因为大家都这样!”这种现象,在生活中屡见不鲜。“大家都这样,咱们也这样吧!”
实质上,“大家都这样”——属于一种大众化常识,即“众识”。众识往往属于众人的经验认识和价值判断,即常识。在理论上,它是关于过去事物的经验和认识总结,带有强烈的静止性特征,即使是对当下经验的崭新总结,也是易逝的;在行动上,如果习惯地一味从之,就是“盲从”。如果说“真理”一般地被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么,这种“众识”中的真理成分就会打折扣。因而,逆向于众识的思维即“反众识”思维,便显得非常必要——这类似于怀疑主义学派提倡的质疑精神。
在洗手间墙壁上,遇到了广告板里的一句话:“有些事不谈是个结,谈了是个疤。”乍然看来,甚为新鲜。此话本身并没有明确主张如何是好,似乎给了人们两难的选择,提出了问题:到底是选择“谈”,还是选择“不谈”?诚然,不同的人也许会因时、因事而选择不同。若是结合社会当下实际情形,此语实际上是在鼓励“众识”更偏向于“不谈”。“点透不说透,还是好朋友”,还是留一个“结”吧,这就是大众认识,属于“大家都这样”的一种情形。
然而,假如我们进行一次反众识推理实验,即,以“两权相害取其轻”来判断,是要“结”,还是“疤”较好?那么,不言而喻,宁愿要“疤”,也不要“结”,也许更有意义。因为,“疤”是沟通最终畅通的证据和结果,顶多是“外伤”;而“结”则属于不沟通的证据和结果,是导致双方交流形成隔阂的“内伤”......
“从来如此,便对吗?”再看看孔子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今,“孔子学院”正推及海外诸多地方,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重要 “泊出品”。然而,在现今时代,对于传统文化中的“经典”言论,包括孔子本人的,却不能现成地拿来使用。
“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对修身颇有指导价值,但似乎在“大同”社会极端理想状态里,才更加适用。在社会总产品分配不均的海外许多地方,底层劳动者拿到手里的总产品本来较少,若是再不准其畅所欲言,甚至不准开口,岂非是逼人做哑巴,行不通的。典型流行的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被奉为至理“圣言”。这句“圣言”,也许在孔子看来,应当成为他的社会里,对待人际关系的一个合理规范,因为,大家需求均等,拥有的物质或文化产品也等同,所以,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别人也定不喜欢,不要强加给别人。
然而,现今时代需求多元化、差异化,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价值判断、生活需求,当然也有不同的爱好。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未必不受别人喜欢。于是,完全可以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只要别人乐于接受。也就是说,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未必就不能施与他人,同时,也未必要阻止别人去喜欢。因此,“己所不欲未必不施于人”。此其一。
反之,则其二,即“己所欲也未必施于人”。自己喜欢的东西,别人却未必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应强施于他人。美国对弱小国家的武力威慑和讨伐,动机之一是想把美国喜欢的政治价值观,以武力手段强加给不喜欢美国政治价值观的国家,遭到了他国的强烈抵抗或反对,遭着穷兵黩武的罪孽,担着穷兵黩武的代价。
因此,若是想行善积德,“不论己所不欲的,还是己所欲的,都勿强施于人。”同时,
“人所需要的,无论是己所欲还是己所不欲的,都应当尽量施于之。”在伦理上,这是一个“大爱”之人所具有的品质;在实际中,也是建立软权威所必需的。
当然,孔子的原意是提醒人们,当以连自己都不喜欢的方式对待别人时,要先站在对方立场上去想想。这里也并非是完全否定他的“圣言”,而是认为只有对它予以批判地继承,才能更加科学,古为今用。
反众识推理,并非一定要按照推理得来的逻辑去做;至少,反众识推理实验会令人更加明辨是非,少一种假象的陷阱,多一种真相的观察、多一分选择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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