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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TV《面对面》节目议程设置偏向的实证分析
胡明川
(西南交通大学艺术与传播学院,成都610000)
摘要:本文对央视《面对面》自2003年初开播以来至2007年底的节目,从访谈对象身份和访谈节目主题两个不同维度进行了内容分析,以探求《面对面》5年来节目的议程设置偏向。统计结果显示:在访谈对象选择上存在与人口特征比例截然相反的上层化和明星化偏向;访谈内容具有极强的传奇化偏向,且很多信息被遮蔽,存在着大量真实的盲区。
关键词:《面对面》;议程设置;访谈对象;访谈内容
中图分类号:G222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5365(2009)04-0037-03
众多关于媒介议程设置理论的研究表明,媒介信息不仅可以成功地告诉人们想什么,而且可以成功地告诉人们怎么想。媒介对各种信息的呈现与忽略、敞开与遮蔽的不同组合,影响了公共领域中信息的可见性和公共性的具体表现,对媒介效果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
从访谈对象身份和访谈节目主题两个不同维度分析《面对面》的议程设置情况。统计分析的样本,选取的是2003年到2007年央视国际网站面对面主页上往期查询栏目中能找到的所有节目。截至2007年12月31日,从央视国际网站上可找到《面对面》节目文本308期(往期查询栏目中缺失了2005年1月至5月的节目文本)。除去8期综合回顾式的节目因访谈对象众多而无法对之进行身份与主题的归纳外,可进行有效分析的样本为300期。为方便统计,出现同一期节目有多个访谈对象时,只选有代表性的一个访谈对象进行分析。
一、访谈对象上层化、明星化偏向此次对《面对面》访谈对象的分类,借用了《当代中国社会阶层研究报告》中十大社会阶层和五大社会等级的划分标准和方法,把访谈对象划归到相应的社会阶层和社会等级中。
(一)统计结果1、偏重于社会上层和中上层(如图1所示)
27%。从5年的变化来看,中中层、中下层和底层这三大社会等级的访谈对象所占的比例在逐年下降,分别为:34%、31%、23%、24%、16%。其
中,底层的访谈对象只在2003年和2004年有4%、3%,而后面3年中已经没有了。相反,社会上层和中上层的访谈对象所占比例在逐年增多,分别为:66%、69%、77%、76%、84%。
2、偏重于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如图2所示)
图2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访谈对象的社会阶层分布图
图1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访谈对象的社会等级分布图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所选择的访谈对象,如图1所示:极为明显地偏重于社会上层和中上层,两者所占比例的总和达到了73%;而中中层、中下层和底层这三大社会等级的访谈对象,所占比例的总和仅为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所选择的访谈对象,极为明显地偏重于专业技术人员阶层如图2所示:仅仅一个阶层的访谈对象就占据了高达62%的比例;其次是偏重于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占据了17%的比例;再次是私营企业主阶层,占了7%,而经理人员阶层、办事人员阶层、个体工商户阶层、商业服务业员工阶层、产业工人阶层、农业劳动者阶层、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者阶层等七大社会阶层,每个阶层的所占比例均在3%以下。
3、偏重于高层官员
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的访谈对象占有的组织资源的重要性程度差距极大,因此在此次统计分析中,又细分出高层官员、中层官员和基层官员三种不同的身份。其中,高层官员是指中央、省部级的行政官员,中层官员是指地市、县级的行政官员,基层官员是指农村基层干部。
收稿日期:2008-12-03
作者简介:胡明川(1973-),女,四川岳池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传播媒介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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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宾学院学报 2009年4期
统计结果表明,《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访
谈对象中,属于高层官员的访谈对象有33个,所占比例为65%;属于中层官员的访谈对象有8个,所占比例为16%;属于基层官员的访谈对象有10个,所占比例为20%。
4、尤为青睐超级富豪
私营企业主阶层的访谈对象占有经济资源量的多少差距极大,因此,在此阶层中又细分出超级富豪、大企业主、中企业主和小企业主四种不同的身份。其中,超级富豪指资产在亿元以上的企业主,大企业主指资产在千万元左右的企业主,中企业主指资产在百万元左右的企业主,小企业主指资产在百万元以下的企业主。对于企业主资产的估计,来源于对节目文本内容的分析和估计。
统计结果表明,《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私营企业主阶层访谈对象中,属于超级富豪的访谈对象有9个,所占比例为43%;属于大企业主的访谈对象有4个,所占比例为19%;属于中企业主的访谈对象有5个,所占比例为24%;属于小企业主的访谈对象只有3个,所占比例为14%。
5、关注演员、运动员、老师和医生
访谈对象中属于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占了很大比例,为了更详细地了解其职业身份的分布状况,通过对节目文本的细读,又按职业身份进一步细分为:科学家、专家、医护人员、演艺人士、体育人士、军人、宇航员、公检法人员、媒介人士、作家、老师、学生及其他,其分布如图3所示:
新闻节目中露一下脸,却必须要有身逢不幸或异常的代价。在《面对面》
对中下层人物进行访谈的节目里,一位矿工的生死实录、一位艾滋病患者的遭遇、一位农民工屡遭欠工资的故事、一位贫困生遇到奇迹般救助故事、两位农妇堪称道德表率地照顾孤寡老人的故事等。《面对面》在话题的议程设置中,对各领域的明星们采取的是仰拍的角度,摄取的通常是阳光的事件和正面歪曲的形象;而对中层、中下层、底层人物,采取的是俯拍的角度,摄取的通常是负面的事件和反常歪曲的形象。那么,普通人呢?有了新闻“显著性”和“异常性”作标准,真的就认为应该忽略大众的生活状态吗?
从重要性方面来看,新闻定义的根本偏向是高度关注以某种重要性定义为标准来划分的重要事件,而忽略与之相对不重要的事件。诚然,《面对面》中与社会上层、中上层访谈对象的访谈内容,多是影响范围极广的重要时政新闻。但是,因为他们组织资源、经济资源和文化资源占多数,新闻记者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眼光向上,忽略社会资源占有少的平民大众吗?如今历史界已开始眼睛向下,注重挖掘、研究平民百姓的生活史;文学界和传播学界也开始眼光向下,研究“一般的思想史”、“一般的文学史”,研究“通俗文化”。那么,新闻界为什么不可以眼睛向下,来关注普通人的生活状况、生活方式、心理状况、思想观点、精神世界呢?为什么不可以更多地报道普通人对社会公共事务的意见、建议、看法、观点和讨论呢?
二、访谈内容的传奇化偏向及真实的盲区通过细读节目文本,此次统计分析把《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的节目主题归为16类:政治、法律、公安、军队、建设、战争、灾难、疾病、体育、经济、农民、文艺、公益、道德、教育、人生。
(一)统计结果(如图4所示)
图3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专业技术人员阶层访谈对象身份分布图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访谈对象分成了三个梯队:第一梯队的是演艺人士,占了两成;第二梯队的是体育人士、老师和医生,三者各占一成;第三梯队的有专家、科学家、军人、学生、公检法人员、作家、媒介人士、宇航员及其他人员,都在4%到6%之间。
综合上述数据结果,可以看出,《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所选择的访谈对象,在社会等级上呈现出偏重于社会上层、中上层的特征;在社会阶层上呈现出偏重于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私营企业主阶层、专业技术人员阶层的特征。其中,在国家与社会管理者阶层里又偏重于高层官员,在私营企业主阶层里又偏重于超级富豪,在专业技术人员里又偏重于具有明星效应的演艺人士、体育人士、老师和医生。这样看来,《面对面》议程设置上的偏向可以归纳为:访谈对象上层化、明星化偏向。
(二)分析
《面对面》的议程设置呈现出上层化、明星化偏向,主要是受新闻偏向的影响。从显著性方面来看,新闻定义的根本偏向是高度关注各领域的显要人物,尤其是政界、经济界、文体界明星等,却忽视了对普通人的关注。《面对面》选择的访谈对象,非常典型地突出了在新闻显著性上的偏向。明星们日常普通的一举一动因其显著性而成为新闻,普通人要想在
图4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节目主题分布图
(二)分析
分析媒介内容的议程设置,不仅应看媒介说了什么内容,还应该去探
究媒介没有说的内容,由此才能观其全貌:媒介事实上敞开与遮蔽的内容;存在的内容设置偏向;这种偏向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等。
《面对面》2003年到2007年的访谈内容,呈现出非常典型的传奇化偏向。比重最大的文艺类主题的节目中,受众能看到的大多是电影明星、名导演、名音乐人、名电视节目主持人、名艺术家的特殊经历,却看不到普通人的文艺爱好、文艺观点与文艺追求。人生类主题的节目中,从《面对面》看到的是各种不寻常到“反常”的具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却难以看到普通人的人生选择和内心世界。体育类主题的节目中,更多看到的是世界冠军如何走向冠军之路的传奇辉煌,却难以看到普通运动员的训练与生活,更别说普通人的日常体育锻炼。政治类主题的节目中,关注官员执政的不寻常经历,却难以看到普通官员的普通执政情况。经济类主题的节目中,看到的多是超级富豪的传奇经历,却难以看到众多中小企业主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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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4月 胡明川:CCTV《面对面》节目议程设置偏向的实证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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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状态,更难以看到普通人的经济状况。公安类主题的节目中,更多的是侦破毒品大案的禁毒传奇故事和公安人员的英勇故事,及农民自愿免费当卧底的传奇,却难以看到公安工作中更为普遍的一般性状况,难以看到日常生活中的治安状况。军队类主题的节目中,看到的多是各种特殊任务中的特殊传奇,却难以看到军队的日常训练、生活状况,难以看到普通一兵的生活与思想。《面对面》在传奇化偏向下,还出现了众多对真实的报道盲区。这些信息黑洞,实际上有着遮蔽真实的媒介效果,对社会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
其实,《面对面》是以质疑而著称的一档电视人物访谈节目。非典系列报道中,记者冒着生命危险和节目可能无法播出的风险深入疫情发生地,代表公众对事件进行质疑和追问,为改变重大疫情捂盖子的潜规则做出了一份可敬的努力。但遗憾的是,与播出了多期关于普通人医疗和卫生状况节目的《新闻调查》相比,非典报道之后以质疑著称的《面对面》,在一般医疗卫生领域,却远远比不上《新闻调查》各期报道的质疑广度和力度。
农民类主题的节目中,从《面对面》看到的多是带领村民走向富裕的基层干部的传奇经历,却难以看到那些一般化的农村基层干部的日常工作;虽然有涉及农民负担的节目,但是却难以从中看出农业的实际状况和农民的日常生活与内心世界;虽然有涉及农民工讨工钱的节目,但是却难以看到农民工的整体真实状况,不仅是经济的,还有社区、文化、精神方面的状况。
体育类主题的节目中,从《面对面》看到的多是对为国争光、努力训练的爱国情怀的渲染,却难以看到对集举国之力给体育夺金外加太多虚幻光环和不寻常压力的质疑。公安类主题的节目中,从《面对面》看到的多是对公安人员英勇工作业绩的展现,却难以看到对公安工作中做得还不好的方面的质疑。教育类主题的节目中,从《面对面》看到的是贫困山区和贫困生受到援助的特殊事例,却难以看到得不到援助的贫困生;关于大学教育,看到的是关于北大改革、学术腐败和学术明星的报道,却难以看到对大学教育乃至对中小学教育、幼儿教育、家庭教育等全面的教育问题的根本性质疑。对教育的质疑,还停留在经济层面上扶贫帮困的水平上,却缺乏对教育内容、教育目的、教育方式、教育关系、教育体制等真正文化教育层面的质疑。
建设类主题的节目,从《面对面》看到的是对国家重大建设项目炫目成就的访谈,却难以看到对影响整个中国乃至世界的是重大建设项目的理性讨论与慎重质疑,也难以看到对地方建设的理性讨论与质疑。
战争类主题中,《面对面》抗日战争六十周年纪念的系列节目做得很有特色,对战争历史的回顾有了新的突破,不仅报道了东北抗日联军的抗日故事,更用3期节目连续报道国民党打通西南面道路的滇缅战役。但是,对抗日战争历史的回顾仍有盲区不敢涉及,中日两国人民对抗日战争的反思仍少有提及,尤其是中国人对抗战灾难的原因、历史、影响的反思仍停留在表面。
法律类主题中,《面对面》较多地关注有名的侵权官司,却难以看出社会的一般法治状况。
灾难类主题中,《面对面》展现了自然灾难来临时八方支援的及时、国际援助的热情,却难以看到众多非自然灾难的危害。就如黑砖窑事件,天涯论坛的帖子引起大众同情的关注,各大网站开新闻专题炒得热火朝天,但在《面对面》中却看不到可怜孩子的任何信息。
公益类和道德类主题中,从《面对面》看到的多是有着慈善义举的超级富豪和明星们,而乡村贫苦农妇多是以舍己之小利、顾孤寡老人的极具道德典范意义的形象出镜。如果只看这些超富的慈善心怀和贫妇的道德情操,观众会对社会的道德风尚形成什么印象?
美国新闻自由委员会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发表了《关于大众传播的总报告》,该报告提出了对新闻报道责任的思考,要求“一种就当日事件在赋予其意义的情境中的真实、全面和智慧的报道”,“对社会组成群体的典型画面的投射”,“充分接触当日消息”。但是,传奇化的议程设置偏向的影响是,媒介对世界的反映,就像站在一面暗区极广的哈哈镜前的残缺影像:尽管具体的新闻报道事实可能达到真实、准确,但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对众多真实的盲区,从而在因敞开而相对歪曲了传奇的同时,因遮蔽而绝对歪曲了真相。“可信地报道事实已经不够了。现在必须报道关于事
〔1〕
实的真相。”
参考文献:
〔1〕〔美〕新闻自由委员会.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M〕.展江,王征,
王涛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12-16
〔责任编辑:王 露〕
EmpiricalAnalysisonPartialTendencyinAgendaofCCTVProgram“FaceToFace”
HUMing2chuan
(CollegeofArtsandCommunication,SouthwestJiaotongUniversity,Chengdu610031,China)
Abstract:Accordingtothestatusofinterviewersandthethemesofchatshow,inthearticle,itistoexplorethepartial
tendencyintheagendaofCCTVprogram“FaceToFace”sinceearly2003totheendof2007.Thestatisticresultsdemon2stratethatfirstly,theprogram“FaceToFace”hasthepartialtendencyininterviewingVIPandstarsthatareopposedtotheproportionofthepopulationcharacteristics;secondly,ithasthepartialtendencyinthelegendofthecontent,andtherearealotofcoveredissuesinrealitiessothatlotsofinformationishided.Keywords:“FaceToFace”;Agenda;Interviewer;InterviewCont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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